霜刃初开

相思为歌(下)

逻辑已死 bug遍地
想把一件事说完整真的好难







宫中近来常有传言,道厉王不日便将登基,迎娶婉后。便有宫人窃窃私语,厉王称帝,下一步自是要将太子无鸾斩草除根的。

虽是口耳相传,只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,沈炼将这些传言听了不下数遍,中间过程或有不同,无鸾的结局却不外乎一个死字。

千里迢迢赶来赴死,当真情深。



“我回来只为替父皇悼唁,不会做其他多余的事。”

“多余?在你看来皇位竟是多余?”

“是。”

“那沈炼呢。”

婉后的笑意逐渐泯灭于烛火,娇容愈发显得阴森。

“三个人杀不了他,那三十个,三百个?他也是人,总是会死的。”



缓缓弥漫的窒息感,仿佛有人重重在胸口挤压,眼前虽一片澄澈,却什么也看不清。

周围是白衣束发的人,脸庞藏在同样惨白的面具之下,抬手,旋转,腰背扭成怪异的弧度,分明是在起舞,却更像一场祭祀,将站在最前的无鸾当作祭品,当作婉后脚下最平坦的石板。

这便是他应了婉后的那场刺杀,就在三日后,十一个伎人加上他自己,换沈炼一条命。那个最尊贵的女人已经有了一切,仍不知饕足的渴望着更多,高处不胜寒从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,单单为一个师出有名,她便可狠下心捏着沈炼让无鸾去死。

杀了厉王,而后自尽,婉后荣登极位。

旁人以为太子无鸾夜夜笙歌,醉生梦死,殊不知他也不过是在策划自己的死亡。



沈炼扶着无鸾从伎馆出来时天已擦黑,身旁的太子殿下丢了往日的云淡风轻,提一壶酒,踩着虚浮的步子把自己压在沈炼肩上,佐着酒气热气在他耳边说了个地方。

原来就在太子殿,殿外有一树桃花,无鸾挣开沈炼搀在腰间的手,跌跌撞撞坐在树下,素白五指拂过表面浮土,掘出把短剑。

酒液泂泂而出,顺着剑刃冲净泥污,即使月色正明,剑上仍透不出一丝光。

明日此刻,这把剑吻上的会是谁的颈。

“心悦君兮,君不知。”从前无鸾一直觉得他和沈炼的时间太多,多到即便心中知晓沈炼不信这支越人歌,他亦不惧,只是现在看到这把越女剑,才明白他真的时日无多。

白玉池,黄金阶,多少人道不清的美梦,无鸾把沈炼抵在池边,浸了水的剑锋一点点割开黑红相间的衣袍,自后颈向下,就如剥开的荔枝,露出硬壳里的果肉,无鸾顺着剑刃压出的那道红线,用唇齿品着其内泛出的丝丝甜香。

背上横贯的疤还没好全,无鸾解开沈炼发带,任发丝垂坠而下,舌尖将那些细软碾过新愈的嫩肉,让沈炼不知是痛还是痒,只一昧绷紧背脊弯成一张弓。

无鸾把住这张硬实木弓的弓身,将弓弦作琴弦,无声的念那支歌。

沈炼在无鸾动作中迷茫着神智,忽然就有温热液体滴在他背上,一滴,再一滴,沈炼想回头去看,想伸手去摸身后人远山般的眉眼,看看是否如他想象中一样被晨露沾湿,无鸾又俯身亲他耳根,那热液就在他肩上绽开。

沈炼不知无鸾为何难过,也从未见过他如此难过,不过他想,总归和厉王脱不了干系。

无鸾也沉溺于这最后的美梦,身体是水汽氤氲中艳色的欲,阖目所见却是和风细雨中竹馆的一抹清绿,他戴着沈炼送他的面具弹琴高歌,沈炼笑着将面具揭下,仰头送他一个吻。



“有刺客——”

尖细嗓音划过泼墨的夜,急促惊惶的传入无鸾耳中,沈炼照例已悄然离开,头顶飘扬的白色纱帐却似预示着不详。

繁复衣袍上本绣着龙纹,现下那五爪金龙被血色浸透,显得死气沉沉。

不过厉王也确实死透了。

婉后散发披衣站在无鸾身后,左右宫人已摈退,她便收了那副楚楚可怜,嗅着血腥气开口,“是沈炼。”

“人呢。”

“收押入狱。”

“放了他。”

“可以。何时太子病逝,何时沈炼出狱。”



快马加鞭披星戴月,从皇城回竹馆沈炼只花了七日,七日里他想了很多,却想不出他还能去哪里,他曾用一年时间四方游历,最终还是回到无鸾身边。

所以不如留在竹馆,养身上不轻不重的伤,擦无鸾留下的琴,装作总有一日,他还会回来。

几月后,沈炼去附近镇上采买,在市中瞧见这么张告示,太子病重,半月前不治身亡,临终前交皇位于婉后。

似乎所有心绪被那张纸剥夺,沈炼牵着马从日中走至日落,回到竹馆时,却又听见了琴声。

黄泉之下若有知,唤得故魂还复来。




原来沈炼被擒亦是婉后诈言,哄得无鸾在宫中一日日“病重”,最后却又告诉他,沈炼早在那夜便已逃脱,未遣人追捕,已是看在无鸾面上。

好在晚了几月,仍不算太晚。无鸾又往马臀上抽了一鞭,眼前终于看见了那片青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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