霜刃初开

相思为歌(中)

依然是短短短
相信我 我不be的






宫幽庭深,无鸾再次回到这里,发现仍与他当初离开时一样,空而无垠,冷而死寂,仿佛早已没有活物,或可说留下的活物,也成了行尸。

夜色沉沉,领路的宫人送至门口便悄悄离去,神色麻木行色匆匆,无鸾方才回宫即被带至此处,他跨过高高的门槛,衣摆上沾染的尘土被扫至门外,这一步之后,他便是太子无鸾。

“无鸾,你来了。”有人坐在王座之侧,妆容明艳,裙裾迤地,眼角的胭脂仍是少女的颜色,她笑着看向无鸾,声音凝成一条细线,隔着很远传来。

无鸾一步步走近,两旁铜雀灯燃着微弱火光,衬的他面容阴沉晦涩,身上白衣却亮的发光,他走至座前五步停下,躬身行礼。

“婉后。”

“无鸾,我们有多久没见了?八年,还是九年。”

“六年。”

“是吗,可我怎么觉得已经很久了,久到无鸾已把婉儿忘了。”

婉后起身拾阶而下,软红绣鞋踩在光滑砖石上发不出一点声音,她抬起手,衣袖滑下,纤纤玉臂白的像妖,蠢蠢欲动的爬上无鸾脸颊,神色哀婉,笑中已有泪。

“如果他没死,你是不是永远不会回来。”

无鸾躲开那只手,婉后却似被鼓动,更近的靠在他身上,躲进他怀里,“先帝驾崩,厉王虎视眈眈,无鸾,你不救我?”

无鸾低头看着婉后梳的一丝不苟的发,发上那只振翅欲飞的凤凰,沉声问,怎么救。

婉后描的极美的唇线微勾,轻轻吐出几字,“杀了他,你继位。”接着仰起头看进无鸾双眼,柔声说,“我仍是婉后。”

屋顶有瓦砾响动,惊的婉后面色一白,亦使无鸾从这一泓甜梦中脱身,后退半步,今夜第一次称呼眼前的女子,“母后。”




夜色浓重,无人看见婉后屋顶上竟伏着一人,那人轻盈的在琉璃瓦上起落,最后进到太子殿中,正是太子贴身侍卫,沈炼。

又过不多时,无鸾也回了太子殿,手里拿着一个面具,他看见沈炼冷硬的脸,又是一声叹息。

无鸾的琴留在了竹馆,他就用一只碗盛了酒,用银筷敲着碗沿,叮,一声脆响。

“山有木兮。”

很多年以前,他们都还年幼的时候,曾拜一位隐士高人为师,一同习剑术,他记忆不太深刻,一度以为是只有自己和婉儿两个人,后来才想起,原来还有一个沈炼。

“木有枝。”

一个太子,另一个亦是重臣之女,行动总是诸多不便,沈炼则少了许多禁忌,不时还能出去外面替高人跑腿买些杂货,每每夹带些新鲜玩意赠与无鸾。有一回沈炼从集市回来,神秘兮兮的送了个精巧的面具给自己。

“心悦君兮。”

只不过那时候他还一心向着婉儿,拿了面具兴冲冲的跑去给婉儿看,见她也是喜欢,毫不犹豫的转送给她,当时只觉得开心,现在再看却是无比残忍,他凭何对沈炼如此。

“君不知。”

之后婉儿成了婉后,他虽不甘心也毫无办法,起初与沈炼一起不过是出于无法独自承受的孤独,可在外的几年他用了很多时间去回忆,在最深处找到了许多他一直忽略的东西,那些都属于沈炼。

“山有木兮木有枝,心悦君兮君不知。”

恍然间才发觉,在竹馆的那些日子,不正是他一直追寻的吗。

平静宁和,与世无争,闲时听花落雨,醉时抚琴弄笙。

不知何时动真情,知动真情情已深。

歌声渐微,最终归于死寂,沈炼推门进去,看见无鸾躺在榻上,发丝散乱,面具半遮,碗里的酒液早已饮尽,白衣上滴着几处酒渍。

山有木兮木有枝,心悦君兮君不知。沈炼揭下面具握在手里,棱角嵌着手心生疼,他却毫无感觉,婉后把面具还给了无鸾,是不是对他仍有情。而无鸾,即便过了这么多年,即便婉儿成了婉后,心里却还是只有她。

沈炼觉得自己六年的相伴,就是一个笑话,太子无鸾会变成新帝,婉后依然是婉后,他呢,是什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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